【原創】“怪物”




雨滴將玻璃窗打得模糊不堪,
雨聲殘響。

——

01
屋外的雨讓房內的空氣潮濕,夾著一絲的植物的氣息。

這間屋子像是無人居住一般空蕩蕩,卻只有靠近玻璃窗的周邊隨意擺放了一對椅子。
散落在地的紙張上零零碎碎的畫著植物的線稿,色彩斑斕的花朵在紙上生動的綻放著。
桃木色的畫架上架著一幅帆布板。
為了防止空氣氧化色彩,畫作細心地被薄薄的白紗所覆蓋著。

他從廚房裡拿著還冒著熱氣的馬克杯走向窗邊,
屋外的雨依然未停。

——

02
“啊,吵醒你了嗎?”

坐到了畫架前的青年往放畫具的小茶几上安置裝著熱咖啡的馬克杯,
一不小心碰到了裝畫具用的玻璃瓶,匡的發出了清脆的響聲。
隨即青年馬上注意到了窗邊沙發椅上睡著的人動了動身軀,
對上眼的時候對方已經從毯子裡伸出了大半張臉。

“你說呢。”
伸了個懶腰,被吵醒的他就看起來像是個13-15歲的男孩子。
可能是雨天氣溫有點低,他稍微的把領口拉的緊了些。
有點無神的看向了窗外的風景。

青年笑了笑。
看了眼吵醒對方的罪魁禍首隨口問了句:“喝咖啡嗎?”,邊整理著地上散落的草稿紙。

他把視線從窗外移開,淡藍色的眼眸裡倒映著青年的身影。
“你明知道我喝不了那個。”

他也淡淡的笑了。

——

03
少年是個天才。

就讀於聞名的美術學院,有著不同與凡人的繪畫天分。
天生就對色彩十分敏感的他,從小就十分喜歡描繪植物。

少年覺得植物真的很不可思議。
不需要通過實質性的進食,只需要基本的幾個元素卻能擁有比人類更長的壽命。

因過於專一的描繪植物,少年在老師分佈的作業中最後還是遇到了瓶頸。

“描繪人像...嗎。”

蟬鳴。
少年站在了租屋前邊從包裡翻找著家門的鑰匙邊碎碎唸著。
自己一直都不擅長描繪人類。
人類的表情豐富,每一個神情都能塑造不同的線條。

而這跟植物完全相反。

煩惱著該怎麼解決課題時,少年的眼角餘光注意到了有個人影。

——

04
對方在夏季的大熱天裡竟然穿著厚重的連帽衛衣,下半身穿著運動長褲。
先不說大熱天的穿成這樣是不是為了用排汗排毒,
連連帽衛衣的帽子也把自己的頭捂得嚴實,甚至戴著口罩把臉也完美的遮掩。

少年看著對方逐漸朝自己走近,然後他停在了自己的隔壁那戶家門。

想著原來是鄰居啊,少年把終於找到的鑰匙從背包裡撈出,視線移回了自家門上。
直到身邊傳出了人倒在地上的聲音。

“鄰居”毫無預警的倒在了相對天氣來得涼快的地板上。

“您沒事吧?!”

少年緊張的衝上前確認狀況。
因為倒下所以露出了純白的髮絲。
和髮色不一樣,對方白皙的臉都因為過熱而發紅,並艱難的喘著氣。

覺得對方一定是中暑了,少年想幫對方散熱。
趕緊扶起了“鄰居”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手臂裡。
一時心急的扯下了對方的口罩。

隨之,少年愕然。

——

05
“鄰居”看起來就是個只有13-15歲的男孩子。

和髮色一樣,睫毛和眉毛顏色都偏淡。
而令少年愕然的,是對方左邊臉和右半臉都貼著薄薄的醫用藥布。
或許是因為汗水,對方右半臉貼著的藥布已鬆脫,
而藥布底下的,是佈滿了花朵和橘紅色的皮膚。

花朵的分佈從脖子往上延伸至右眼的下部。
從皮膚底下往外生長的花朵因為汗水而濕潤著,但仿佛是擦傷才有的傷痕卻也遍佈在長出花朵的臉部皮膚上。

“....這是”
少年倒吸了一口氣,一時竟沒辦法做出反應。

因暫時得到了涼爽的空氣,“鄰居”微微的睜開了眼睛。
一恢復意識,對方猛然察覺到自己倒在了地上,
空氣的流動讓他察覺自己的臉完全的曝露再眼前的陌生人眼裡。

“....放...開我。”
“鄰居”揮動著無力的雙手,想要掙脫少年的攙扶,並立馬的把脫落的膠布貼好。
因為剛剛恢復意識,“鄰居”纖細的雙手微微顫抖,用盡當下的力氣想要站起身。

少年只是靜靜地注視著,張開了口。
“你是———吧?”

對方聽完少年的話只是咬緊了唇,撇開了視線。
還未恢復正常體溫的他,雙頰通紅。
臉上的花朵的花瓣甚至還沾了點水蒸氣的水滴。

“先進來我家吧,先喝點水。”

——

06
西元20xx年,世界上出現了一種變異現象。

期初是一人,兩人,然後變成了世界上四分之一的人。
本是人類,但身上某天身上卻長出了植物。
有些是綠意盎然的綠色植物,有些是色彩斑斕的花朵。

但他們都有著一個共同點,
他們都是世界上四分之三的人類眼中的怪物。

這些“人”變異之後,變得不需要進食。
他們只需要陽光,水,和空氣就能活著。
如果沒有受到傷害,甚至不會死去。
而外觀,
則會停留在變異的那刻,永遠如此。

——

07
“吶。”
畫筆在帆布上留下了色彩,像是盛開的花,一朵一朵的在畫布上盛開。

聽見對方的叫喚,白髮少年轉頭看向了青年。

白髮少年托著下巴,他看不見面向自己的青年的帆布上到底畫上了多麼多彩繽紛的顏料。
青年笑了笑,讓對方過來他身後。

“就算我走來這邊,我也還是看不見你用在作品上的色彩啊。”
“哈哈,沒關係。”

就算看不見也沒關係。


——

08
好惡心。

好惡心。
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。

昏暗的房間裡,只有洗手間亮著藍白色的燈。
他拿著略微生鏽的剪刀,咔嚓咔嚓的剪著臉上長出來得花朵。

好惡心。
他的腦裡揮之不去的三個字促使著他加快著手上的動作。
從切斷處落下的花朵紛紛落在了地板上。

當他終於停下了動作,留在臉上的只是沒辦法用剪而消除乾淨的莖和根部。

好惡心。

沒辦法了,只能用手拔了。

「怪物。」

——

09

青年喝了一口早已放涼的黑咖啡,繼續為畫作補上顏色。
本來清澈的水,也因為顏料而變得渾濁不堪。

青年揮動著筆刷,想起了第一次遇見眼前的人的時候,輕輕的笑了。

悄悄地探出頭,才發現白髮少年不知不覺又裹回了毯子已悄悄睡著。

現在的他,沒有了曾經纏繞脖子和手臂的繃帶。
臉上曾經留下的疤痕,也慢慢的淡化了很多。
白髮少年像是很安心般,呼吸規律的靠在了沙發椅上入眠。
和初次見他時一樣,窗外的雨滴影子打在了他毫無歲月痕跡的臉龐。

青年沾了點顏料,想起了白髮少年曾經告訴過他的故事。
那是一個不再是人類的少年的故事,
那是一個最後只剩下他孤獨一人的故事,
那是一個少年再也沒辦法毫無遮掩站在人群裡的故事,
那是一個失去理智傷害自己的故事,
那是一個,
屬於____者們才能理解的故事。

他說,
「原來,周圍的人都比自己更早死去是那麼痛苦的事。」

原來,被要求活下來,是那麼困難的一件事。

——

10
雨聲漸漸轉小。
白髮少年悠悠轉型,睜開眼後看見的是青年收拾畫具的身影。

他揉了揉眼睛。
“畫好了?”

青年把身上被顏料粘的髒兮兮的圍裙折好。
“嗯,畫好了。看看吧?”

白髮少年走到了青年身旁,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。
“取好名字了嗎?”

青年笑了。
“取好了。”

——

11
網路上最近瘋傳著一副畫作的宣傳。
火熱程度甚至讓許多民眾連夜在美術館外排隊,就為了見一見罕見以__為模特的畫作。

因為這副畫作,讓因為幾十年前出現的變異逐漸被民眾接受並改觀。
那幅畫作好像就是以__的身上生長的植物所命名。
畫家本人表示,自己命名的概念就是因為覺得此植物與變異者的氣質特別相襯。

那副畫,叫做《滿天星》。

——

滿天星花語
因花朵极小,如繁星点点,不张扬,也不绚丽,甚至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。
但代表著清純、關懷、戀愛、配角、真愛、純潔美好的心靈.

白髮少年
外表13-15歲的變異者。
現已沒有家人,但家人臨終前都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。
當初會冒著無所謂的風險出門,是因為那天是家人的忌日,
想要至少去見一見家人。
但沒想到夏天會脫水那麼嚴重所以最後在家門前倒下了。
比較寡言,遇到了畫家是預料外,卻也變成了還想要再多活一陣子的理由。
白髮微卷,淡藍色眼睛,長出滿天星的位子是左眼下,右臉,脖子,手臂和膝蓋。
色盲,分不清顏色所以覺得自己身上的花特別惡心,但對畫家來說十分漂亮。
本來是個因為恐懼而不斷傷害自己的變異者,
但後來因為畫家所以慢慢從自殘中康復。

畫家
美術天才,遇見白髮少年的時候約莫17-18歲。
褐髮褐眼,是清爽的短髮,比白髮少年健談許多。
像是向日葵般的存在,不怎麼會好好地表達自己的內心想法,
所以選擇說出來的話都是最直接最真誠的句子。
一開始賴著他鄰居讓他做自己的模特交作業,後來越畫越上頭,
長大後以《滿天星》這幅畫獲得很多獎項。
把白髮少年當做需要被保護的存在,縱使對方根本不屑(。)
目前與白髮少年同居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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